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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移人者〉

「但這並不是眼睛所能清楚看見的具體問題。只不過有很多事情都在這個事件之後慢慢發生了變化,而一旦發生了變化,就無法復原了。」——《麵包店再襲擊》,2001

清晨  

□校長室在8樓、人事會計室7樓,系辦公室6樓,5樓資訊學院辦公室;冬天我穿著習慣的短褲短袖,進入電梯正巧遇見校長,鼻挺有些毛的西裝看出適合冬天穿的質料。
「同學不冷嗎?」校長。
「校長我比較年輕。」我謹慎回答。
「哈哈,是啊。」
(六樓到了,我走出電梯)
□因為大樓設計,當電梯打開門,白磁磚反射的光線是多麼嚇人,像踏在光之中;光線雖然強,但可惜的是冬天陽光不如刺眼中溫暖。11月開始,每天走出電梯的第一道感覺。
□下班下課時間,在電梯門前遇到一位女老師露出招牌甜美微笑,「親愛的,你不冷嗎?」(「親愛的」是我幻想)
□「老師不會啦,台灣沒有四季。」我說。
□雖然說沒有四季,但寒流的時候就很難持續穿短褲。
□下班的時候,學校披上黃黃的夕照,有時紅紅的雪紡紗,連磁磚都放出那迷人又疲倦的顏色,不自覺多看幾眼打瞌睡外,會發現兩三個同學拿著單眼在露天的陽台,捕捉靈光。總是疲倦的關係匆匆進入電梯下樓。
□住在小山城,公園可以看見寧靜的日落,等著太陽道晚安,瞧著路旁趕著晚餐的人群,很滿足的擁有各種瞬間的夕照

□電梯是個曖昧的地方,說不太清楚哪裡曖昧的讓人委屈。
□又是大樓進入電梯,照鏡子撥弄頭髮,對著自己作鬼臉;很多專家建議走樓梯良好運動跟環保,往往做鬼臉只是假裝自己還有些幽默情緒,實則快速反覆的押著關門。

□往常一般,天黑疲倦的進入電梯,那天遇見一對情侶:我猜男生約30初頭可能年輕些,女生明顯年輕但頭都是保持向下45度,但一共斜眼偷瞄我三次;男生嚼檳榔、抽煙,髮線看出從早年郭富城中分到仿日系金色短髮。直到我走出電梯才發現,其實跟情侶常常在電梯遇見。
◇後來仔細回憶上下班時間、休假頻率與手上所攜帶物品;推斷我們應該是住同一層,那男生可能在小型工廠上班。

□不知道為什麼情侶搬了樓層?
□那回接近11點半,我跟男生在電梯相遇,一樣都身著輕便出門;他看著我進入電梯,四目相望後我自願站到角落,一頭金髮吃著檳榔瞪著眼上下打量著,電梯打開門,讓我先走出電梯。
□我鎮定的騎上KTR,心頭浮出一堆幹林娘看三小帥哥,他騎上一台小五十。
□12點多我車子滑下停車場插進停車格,金髮男剛走過我背後準備進入電梯,我撇見他手抓3包七星用無名指提一袋7-11食物,袋子形狀有餅乾也透出可當早餐的麵包。
□我假裝停車很久,試著別跟他進入那曖昧的空間。

□假裝的時間應該夠久,鬆口氣拎著宵夜,靠近電梯;金髮男按著開門鈕嚼檳榔等著……我。只好一臉從容且禮貌的說,「謝謝。」這聲謝謝被知識馴養,多言不由衷。
□電梯關上門,金髮男又開始瞪大眼打量的神色;電梯上升到B層。
「大學生?」看著我問。
「研究生。」我轉過頭回答,附上微笑。
「讀什麼?」他問。
「文學」我說。
「那不就是國文?」他回。
「大概吧。」我挑眉。
「以後要當老師?」他問。
「應該會。」簡單快速的回答。
「那搞不好我小孩會給你教到。」他說,吐了檳榔渣。
「謀一定。」我回。
電梯在E層打開,門口出現一位女生,女生長髮應該是學生或護士之類,就姿色來說,路旁看見會繼續往前走;金髮男打量的眼神迅速換成那女生。那女生沒注意電梯往上,就進來跟著金髮男上到F層。

□轉著生鏽的門把,用籤子戳了一塊百葉送入口。「幹!」我暗罵了一聲。

□走進六坪左右的房間,我每天疲倦的解決洗澡、整理、閱讀、上網、倒垃圾、關燈和開冷氣……。

八樓數字亮了。
「七樓到了」電梯廣播,打開闔上。
F層的燈亮起,打開闔上那男生走出去。
E層到了,打開我走出去闔上我走進。
……
一樓到了,我又走進別台電梯。
打開闔上、打開……闔上。
越來越分不清楚陽光到底是溫暖還是寒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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